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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童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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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李辰良的家裏,李辰良抿了一口手旁泡好的紅茶,拿起紅木桌上整理好的資料。他一頁一頁的翻看著,神色卻逐漸變得如暴雨來臨前的陰雲般深沈,但卻意外地夾雜著幾分柔軟與疼惜。

李辰良將手中的資料甩在桌上,碰撞發出的脆響,並沒有撫平他心中的怒火。看了資料,他才知道,他眼中看起來柔弱的女孩,瘦弱嬌小的身軀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委屈。

幼年喪母、繼母迫害、不入家譜,雖然有生父暗中護著,但仍然過的坎坎坷坷、不盡人意。他無法想象,那樣溫柔柔弱,值得所有美好對待的她,怎麽會有著這麽不堪的過去和經歷。

他臉色陰沈,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子,突然靈光一閃,伸手把扔在桌上的資料又拿回來,翻開來看。

果然,他們曾經認識。手指在白色紙面上摩挲著,上面寫著“7歲曾在M國百老匯中出演《貓》”。李辰良眼神一暗,陷入了回憶中。

當年,他也7歲,跟隨爺爺一起到百老匯觀賞著名歌劇《貓》。本來男孩年紀小,天□□玩,自然無法欣賞這些歌劇,漸漸的變得不耐煩了起來。正準備離席之時,他就看見一位和他同齡的小女孩,有著和他一樣的黑色頭發,模樣粉雕玉琢,登上舞臺,姿態優雅地坐上舞臺右側的椅子上,面前走過來一位歌劇演員。那位演員單膝跪地,對著座椅上的女孩吟誦了幾句。

隨著劇情的發展,女孩微笑,她啟唇,輕靈如森林中的百靈鳥的歌聲響起,像風吹藍海一般撫平了他心中偶爾翻騰的白色浪花,又像白羽落湖一樣在他心上泛起層層漣漪,這種觸碰靈魂的感覺,讓他一時沈浸歌中、無法自拔。

然而小女孩的角色出場的時間並不長,在下一幕開始的時候,小小的男孩仍在回味。小女孩一離場,他的心情竟比之前更加急切,他想要去見見那個女孩。等到終於結束的時候,他跟隨爺爺離場,離開的時候聽見其他人對小女孩的討論。

“那位小姑娘的歌聲真是動聽,簡直唱到我的靈魂深處。”

“小小年紀就如此,長大更是一顆明星了。”

“你知道嗎,小女孩的母親可是有‘天籟之聲’的莎賓娜,就是今天《貓》中出演的格裏澤貝拉!”

“上帝!我想,未來這對母女一定會震驚世界的!”

“唉,你可能不知道……”

接下來的話,他沒有繼續聽,跟爺爺說了一聲征求同意後,就往後臺方向走。順著走廊向裏走,這座劇院年代久遠,背景深厚,因而裝修得很是華麗富貴又不失典雅,路上幾位工作人員好心地為他指明了道,道了謝之後,順利到達了他心中的那位小女孩的休息室的門前。

小辰良心下莫名升起了幾分緊張,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態,確認沒有失禮之處後,擡手正準備敲門。

“哢~”一聲輕微地開門聲響起,門被一下子打開,小辰良眼前一花,一個嬌嬌小小的身子突然撞上了他。

沖勁之大,讓沒有準備的他,順著力道倒在地上,摔倒的疼痛讓他微微皺了眉。還未有什麽更多的反應,身上的小動靜吸引了他的註意。

擡眼一看,那心念著的小姑娘正姿態不雅地趴在他身上。簡單修飾而又稍顯淩亂的翠眉之下,一雙純凈的黑色眼眸撲棱撲棱地眨著,像他母親珍愛的水晶項鏈,晶瑩剔透而又璀璨耀眼,卻是本色天成的無邪自然。那小巧的瓊鼻之下,有一抹晶瑩嫩粉的唇色,似盛夏綻放的粉色薔薇,稍稍靠近,似乎能聞見那清新撲鼻的明艷浮香。

忽然,身上的重量消失了,還未等他探究心中升起的失落時,就看見女孩已經被抱起了,她身後站著一位身著白色華麗禮服的貴婦人。

小辰良這才想起,她好像就是女孩的母親——莎賓娜。慌忙之中,他趕緊起身,又整理了一邊儀態。對面的婦人微微欠身,略表歉意的說道:“女兒莽撞,沖撞了小少爺,十分抱歉。”

小辰良忙回道:“無礙,夫人。”

他一擡眼,又看見那小女孩眨著眼睛瞧他,兩秒之後,她回以一個大大的燦爛微笑。弄得小辰良一陣手忙腳亂,臉色發紅。莎賓娜把兩個孩子的互動暗暗看在眼中,面上不動聲色,笑道:“莉莉絲,去和小哥哥道歉。”

小姑娘乖巧的點點頭:“是,媽媽。”

啪嗒啪嗒的小皮鞋清脆碰地的聲音,小如夢跑到小辰良面前,稚嫩地欠身,說道:“對不起,小哥哥。”

這讓小辰良原本有些退溫的臉,“咻”地更熱了。

小辰良連忙擡手,邊搖頭邊說道:“沒,沒事。”

小姑娘看著他慌亂的模樣,笑得歡極了,歡快的笑聲連帶著小辰良也笑了,氣氛頓時和諧了很多。

“媽媽,我能和小哥哥一起玩嗎?”小姑娘眨巴著小眼睛,一抿嘴,兩頰的嬰兒肥顯得可愛極了。

莎賓娜眼神柔和,微笑頷首。

小姑娘一喜,說:“小哥哥,一起玩好不好,我是莉莉絲。”那燦爛的微笑幾乎晃花了小辰良的眼,他迷迷糊糊地點點頭:“好,你可以叫我阿良。”

小姑娘歡快極了,一把拉住他的手,向前跑去。

小辰良只感到手裏如握住暖玉般,溫軟嬌嫩,讓他舍不得使勁。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小小的白色聲音,以及那耳邊叮叮當當銀鈴般的笑聲。

李辰良的目光悠遠,自從那次相遇後,兩家的關系因為兩個孩子倒是親密了許多。小辰良也會偶爾去她家裏。

莎賓娜很忙,而小辰良的父母也常常出差,留下小辰良的爺爺,爺爺年紀大,也不能一直陪著孫子玩鬧,

因此,兩個孩子倒是玩得很好,感情也漸漸深厚。不過,那時候他常“莉莉絲”之名稱呼她,想來這“宋婉兮”是她回國之後的名字。

李辰良的目光漸漸沈下去,一年之後,也就是8歲那年,莉莉絲突然離開,家也搬了。他再也沒有找到那個女孩的蹤跡,回去問爺爺的時候,爺爺也並沒有多說什麽。後來,這份心思隨著年齡的增大也漸漸淡了下來。

如今想來,李辰良盯著手中的資料,這可能與莉莉絲,也就是婉兮的父家,宋家有關。

他瞇了瞇眼,手指習慣性地打在紅木桌上,發出有規律的咚咚沈響。

“許明。”李辰良說。

“少爺,有什麽吩咐?”站在李辰良不遠處的一位穿著整潔的精英男子彎腰應聲。

李辰良嘴唇一勾,顯露出與平時溫潤形象所不同的邪氣與矜驕,說:“搬家,A2。”

幾天後。

入秋之後,天漸漸變冷,枝頭上的一片黃色枯葉,兜兜轉轉,最終還是漸漸飄落在地上,成為一片金黃的一部分。

婉兮在林巧倩家裏已經休息得很好了,婉拒了林巧倩的繼續休養的邀請,手裏抱著萊爾回到自己的家裏。

萊爾一整只都懶懶地臥在少女馨香的懷抱,舒服地打了個呼嚕。就在婉兮用鑰匙開門的當頭,懷裏那雙貓眼忽的一凝,目光向著婉兮的背後所在的那幾棟別墅,那墨綠貓眼如清麗碧波變成死寂綠沼,隱隱流露出銳利與煞氣。

萊爾的喉嚨深處不禁發出嘶啞的低吼,婉兮毫無所覺,習慣性地給貓兒順毛。

就在那充溢著煞氣目光幾乎凝為實質時,一個黑色的人影落入萊爾的目光。

萊爾瞬間收回了目光,墨綠漸漸恢覆平靜,可那平靜的清波之下似乎隱藏著更深的墨黑。

灰□□兒搖了搖尾巴兒,順著婉兮的手蹭了蹭,乖巧的模樣成功贏得少女的一陣愉悅的歡笑。

某個少年似乎有所覺,打了個寒顫,轉頭看了看,微皺著眉頭,別了別自己的黑色外套,低聲嘀咕:“啊,天越來越冷了,該多穿點衣服了。”

然後,又回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小別墅,嘴角勾起一抹微笑:“很高興成為你的鄰居,莉莉絲,哦不,現在應該叫婉兮了。”

那天之後,李辰良關於他和婉兮之間想了很多,他對她的感情很覆雜,有懷念、憐惜、心疼,也有欣賞以及一絲絲他都沒有察覺的愛慕,雖然他還是沒有想得十分明白,但這並不影響他想要靠近她並且保護她的念頭。

他向來做事隨心所欲,雖然有一個謙謙君子的形象,實際上也是驕矜的小霸王,既然想了解她,那就更靠近她吧。

第二日清晨。

婉兮收拾好自己,做了兩頓早餐,一份留給萊爾,一份給自己吃。套上藍色寬大的校服後,少女曼妙的身姿被遮擋住,當仍能顯示出那影影綽綽的芳華之色。

婉兮想著,自己已經很多天沒有上課去了,雖然有蘇子瑜給她補課,但功課難免還是會拉下一些,不久就是月考了,要趕緊補上去才是。

低頭想著的婉兮,並沒有註意到周圍,知道一個高大的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。

“婉兮。”面前的少年揚起恰到好處的微笑,既不過分熱情,又帶有幾分溫柔。

長長的劉海有些遮住了眼睛,配著黑框眼鏡,倒顯得十分的清秀。

“李辰良,你怎麽在這?”婉兮有些驚訝。忽然,她想起那天雨天時李辰良好像就跟她說過他們是鄰居來著……

“忘了麽,那我介紹一下,我住在A2,是你的鄰居哦~”李辰良此時的語氣倒有幾分難得的調皮,婉兮不由得被他逗笑了。

少女突然的笑顏,如薔薇綻放,帶有淡淡的嬌美與清麗,靠近一些,好像還能聞見一股暗暗的花香。

“李辰良,你……”少女的嬌嗔讓李辰良醒了神,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得有些過分了,心下不由暗暗懊惱。

他面上不顯,伸手從她的黑色發旁拿起了一片落葉,若無其事的說道:“有葉子。”

如夢一瞧,面上發紅,自己誤會他了。

李辰良也順勢走在她的身旁,說:“還那麽生分啊,叫我辰良就好了。”其實我更喜歡你叫阿良的,李辰良心裏想著。

婉兮一怔,想起之前從林巧倩和蘇子瑜那裏得知,李辰良在雨天裏抱著她回來,還照顧她頗多,好像自己還抱著他不放來著……想到這,婉兮的臉就越發的燙了。

她低著頭,面上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。

“婉兮。”李辰良的面色柔和,眼中的溫柔不再像面對其他的人的浮於表面,而是深深地沈到眼底,反而更加迷人了。

李辰良說:“走,一起上學吧。”

婉兮點點頭:“好。”

說完,兩人一前一後地騎上自行車,清風徐來,吹起人們的衣角,還帶來少年們歡快的笑聲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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